BLOW the FLOWER

　　「你別嚇他。」劉佑旭將劉佑恩護在身後，劉佑恩正想抗議哥哥又把自己當孩子，就聽見劉佑旭接著補充一句，「也別那樣看他。」

　　 哪樣看？劉佑恩眨眨眼，好奇地探頭。馮軒正饒富興味地盯著自己，視線先在臉上轉了個圈，然後移到上身、再到腰部和腿，在腰部停留的時間特別久，最後竟還滿意地點點頭。像是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還對其相當讚賞似的。

　　劉佑恩決定當一回哥哥的乖小寶、乖乖將腦袋縮回哥哥身後。馮軒那看人的架式太令人髮指了，說不定下一秒手就要伸過來，這裡揉揉、那裏捏捏。

　　「出來之前不是說好，要你別煩我弟嗎。」劉佑旭面色不善，如果不是急著要趕過來，讓馮軒載他也是萬般不願……說到底，這人怎麼就一聲不響地偏要選今天跑回來。

　　馮軒沒理他，還是笑笑看著劉佑恩。「小弟弟，來我們餐廳上班吧？」

　　「……嗄？」劉佑恩愣住了。

　　「馮軒……」劉佑旭怒了。

　　「哎呀，你生什麼氣，先聽我說嘛。」馮軒扇扇手，還是那樣沒正經地笑。注意到過道有車要上來，便抬眼示意兩兄弟往車子那走，邊說：「我最近在想要讓FLAVORS轉型。」

　　「轉型？」劉佑旭還是牽劉佑恩走路，照顧他坐上後座，小心注意著讓他矮身的時候別撞到頭，這才坐上副駕駛位。

　　 馮軒也坐定、調整後視鏡，調笑著從鏡裡對劉佑恩說：「繫安全帶啊，小朋友，小心一千五。」

　　「繫了……」劉佑恩沒好氣。原本聽他們在談工作的事情，自己安靜坐著，怎麼這人盡抓著空檔煩他。

　　劉佑旭敲敲手邊的車窗，讓馮軒看過來。「你接著說。」

　　馮軒彎起一個有點痞的笑，倒車後旋即換檔、踩油門讓車子發出細微但俐落的轟聲，往出口開去。午後的日光破開大樓的陰影照進來。「我們弄個晚餐時段的VIP，你覺得怎麼樣？」

　　FLAVORS是馮軒和劉佑旭合夥開的餐廳。馮軒出資，坐的是老闆的位置，最早也負責設計裝潢和外場服務；劉佑旭只負責掌廚，廚房所有都歸他管。餐廳規模不大，倒也不算小，全天供餐。

　　早餐時段外包給認識的烘焙坊，讓他們每日提供限量的麵包，餐廳方面則準備飲品與甜點；中午與晚間則全是FLAVORS的餐點。店的位置相當好，附近有兩所大學——包含劉佑恩就讀的學校——前頭便是商圈，還有一家百貨公司。

　　劉佑旭對於自家餐廳的狀況是挺滿意的，但馮軒總抱怨顧客都是學生。

　　這也無可厚非，座落位置較易吸引年輕客群，為了把握這點，FLAVORS的價位走親民路線；而前面那條街就是一家百貨公司，擁有厚實消費能力的人會選擇裏頭的高級餐廳，他們更不可能去競爭那塊。

　　餐廳只要裝潢得別緻、餐點美觀美味、待客親切，就能增加回客率，哪怕顧客只是學生。劉佑旭對此沒什麼埋怨，不過既然馮軒提起，定是有好辦法。

　　「你有什麼想法？」

　　「我之前在中國看過一間茶樓，平時只做午後生意，賣的鹹點小吃是讓人解饞嗑牙的，但料理做得美味，後來店家也供應正餐。初時只吃小吃的顧客依然多，原本的小點心當然是繼續供應；正餐方面，茶樓就每天專做兩樣大菜，廚房不會忙不過來，兩波客人也都顧到了。」

　　 劉佑旭想著，「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限量供應比較精緻昂貴的餐點，開放給VIP的顧客；而原本學生向的菜單不變？」

　　「不錯，店裡二樓後面還有位置，弄個隔間擺桌，我想試試提供從沙拉、主餐、甜點共七道料理的全餐、讓服務生桌邊服務。」馮軒指頭點著方向盤，躍躍欲試。

　　二樓空下來的地方現在放的一套小茶桌和沙發、書架，除了打卡拍照的孩子們，平時的確不太有人過去走動，因此對於這點劉佑旭是沒有異議的。但對VIP顧客提供全套服務、同時維持原本外場的營運，便意味著需要增加人員。

　　「我們的人不夠。」劉佑旭說。

　　「所以我才讓你弟來啊。」馮軒回道，聲音裡竟還裝得有那麼一點委屈。

　　劉佑恩沒想到說了半天竟還是說回自己身上，忙開口想表示一點想法：「我……」

　　「嘿，你和你的小夥伴今天給我們店惹這麼大的麻煩，你知道一群人狂拿手機拍你哥，讓服務生打翻盤子了嗎？現在幫我一點忙怎麼了，你哥沒教你將功贖罪啊。」

　　劉佑恩張嘴愣住了，馮軒說得更起勁，「還打算衝進廚房呢，餐廳什麼時候變競技場，呵呵。」

　　劉佑恩不懂那個『呵呵』是馮軒生氣了，還是真的覺得好玩笑出聲，只得滿頭冷汗地再度閉嘴。

　　「那個片子不是他拍的。」劉佑旭說。劉佑恩一驚，偷眼看哥哥，從劉佑恩的角度只能看見劉佑旭的側面，依然是那樣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果然給哥哥添麻煩了……

　　「我知道，叫段宇是吧。我見到他同樣把他抓來。」

　　你晚了一步呢。劉佑恩也在心底腹誹段宇，恨恨地轉頭看窗外。一會話的時間，也到家附近了。

　　馮軒還在極力向劉佑旭爭取讓劉佑恩來店裡當服務員，劉佑旭也看著要到家門口，就索性不理他。

　　「讓他待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不也比較安心嗎。」馮軒若有所指地說。劉佑旭心念微動、側頭看向劉佑恩的紗布包。

　　眼看哥哥要被說服了，劉佑恩趕進插話，「到家了，謝謝你，馮大哥。」

　　劉佑旭又很快和馮軒說了點工作上的事情，才開門下車。正要和劉佑恩進屋，馮軒想起了什麼，拉下車窗喊他們。

　　「旭，到美國進修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

　　劉佑恩腳步一頓。無論是那個稱呼，或是後面那句話，都讓劉佑恩極不自在。——他喊他什麼？他說什麼到美國進修？

　　「不考慮。」

　　「你、唉……」馮軒笑了一下，「算了，先這樣，明天見。」

　　馮軒離開的時候也向劉佑恩打招呼，但劉佑恩腦袋裡亂哄哄的沒理他，車子都走了，他還沒反應過來。

　　「佑恩？」劉佑旭擔心地看弟弟，「頭暈嗎？」

　　「沒、沒事……」劉佑恩甩開他，逕自進去。

　　劉佑旭在捷運站附近租下一個樓層作為兄弟倆的住處，進入大門後還得搭電梯上去。劉佑旭見劉佑恩不說話，只當他是不舒服了，原本就是挺安靜的人，這會也沒去吵他，兩人在電梯裡一路無話上樓。

　　 劉佑恩一回到家就筆直地往浴室走。外套沾著血漬和泥土屑，需要趕快換下來、泡水浸著。劉佑恩也沒回房間拿替換的衣服，反正在自己家裡只圍著一條浴巾到處晃這事他也沒少幹過。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如果他現在停下手邊的動作，就會被繁亂的思緒淹沒。

　　 該問嗎？還是不該問呢？到國外進修的事情他從來沒聽哥哥提起過，因為是不需要讓他知道的事情，所以沒說嗎？但是馮軒卻知道。那個喊他『旭』的男人。

　　 外套的拉鍊似乎卡住了，劉佑恩怎麼扯也扯不開。突然由後伸出一雙微涼的手，環著劉佑恩的腰，拎起拉鍊的鍊柄，一推一拉便幫他將外套脫下來。

　　劉佑恩嚇了一跳，轉身望去，視線撞進一雙黝黑的眼瞳。「你、你跟我進浴室幹麻？」

　　「幫你洗頭。」劉佑旭換手拎著外套、另一手點點劉佑恩的額際。「傷口不能碰水。」

　　劉佑恩覺得這真是精采的一天，自己不是被嚇到，就是頻頻愣住。他愣愣地看著劉佑旭從客廳搬來一張矮藤椅，要劉佑恩坐上去。「坐好、頭躺下來，自己摀著眼睛，如果進水了要說。」

　　於是劉佑恩呈到理髮店洗頭之姿、150度仰坐在藤椅上，還古怪地抬起雙手摀住眼睛。「這樣看起來很蠢欸……」

　　「你從小到大什麼蠢樣我沒見過。」劉佑旭似乎笑了一下，拿蓮蓬試水溫、往劉佑恩頭上澆。

　　上一次和哥哥一起進浴室的時候，自己還沒上小學呢。劉佑恩無比彆扭，對方往他頭上溫柔搓泡沫的動作卻又說不出地熟悉。悄悄從指縫間看劉佑旭，由下往上的角度有些怪，首先看見劉佑旭的鎖骨和象徵男性的喉結，冷白的頸子映著室內燈光，染上虛幻的氛圍。

　　之前修同一門課的學妹開玩笑又誇張地對他說『王子殿下長得還真是俊逸非凡』，但其實劉佑恩覺得，劉佑旭才能真正配得上那樣的形容詞。平時一張淡淡的表情，只有劉佑恩知道，這個人單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就能讓看見的人昏頭找不到北了。

　　不過，哥哥好像只對自己那樣笑過……

　　劉佑恩看出神了，劉佑旭挑眉，手伸進他後領裡搔他頸子，讓劉佑恩嚇了好大一跳。兩人貼得那麼近、劉佑旭還對著劉佑恩的臉，怎麼可能沒發現他在偷看他。

　　「想什麼？」劉佑旭將弟弟滿頭泡泡沖開，哪知劉佑恩突然轉身，像大狗狗一樣甩甩頭，劉佑旭身上都沾了水珠，一時睜不開眼，劉佑恩還玩不夠，撲過去搔哥哥癢。

　　「傷口……」劉佑旭還顧慮劉佑恩頭上有傷，稍一遲疑，結果被劉佑恩抓到機會，對著他的腰腹又抓又戳。劉佑旭其實挺怕癢的，被這樣一鬧，好氣又好笑地反擊回去。

　　浴室裡水瓢椅凳洗髮乳罐被碰得東倒西歪，兩人玩得起勁，拼命要搔得對方笑出眼淚。劉佑恩專注攻擊劉佑旭的腰間，居然還讓他摸到幾塊腹肌，頓時不滿了。

　　自己雖然沒有頻繁健身，但保持著運動的習慣，倒是哥哥平常就只有家裡和餐廳兩個地方跑，怎麼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廚師能當到這麼壯的嗎，難不成在廚房裡都是舉大鍋練肌肉？

　　 劉佑恩越摸越覺得手感不錯、越摸越覺得老天待人不公，他也想長肌肉的啊……突然劉佑旭大力鉗住他不安分的手，劉佑恩抬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逼到了門板上。

　　兩人剛才鬧得激烈，都有些喘，劉佑旭貼著劉佑恩，髮上的水珠落在他的頸子上，彼此的衣服都濕了一大片。劉佑旭緩過氣來盯著劉佑恩，平素淡漠無波瀾的眼裡竟閃現出慾望，低低地說：「不要玩火。」

　　劉佑恩愣住了，聽見放在客廳的背包裡、自己的手機正響著，劉佑旭起身，將乾毛巾丟到他頭上，出去幫他接電話。

　　後、後續呢？又這樣沒了？劉佑恩賴在地板上不想起來，想著下回和哥哥洗澡，一定要先關機。不過，下回是什麼時候啊……

　　還在沮喪著，浴室的門又被打開。「你打工地方的老闆打來，我幫你請假了。」劉佑旭冷冷看著坐在地上耍賴的弟弟，劉佑恩見狀，趕緊坐直，隱隱知道哥哥生氣了。

　　「佑恩，你什麼時候接了那麼多工作。」

　　 劉佑旭原本結束通話就要將手機放回去，突然屏幕上跳出一個行事曆的提醒，寫著明早要到附近的飯店報到接待人員的工作，但剛才掛的電話分明說是一家藝品店。

　　劉佑旭首次違背原則翻了劉佑恩的手機，竟看到有兩三個不同工作的行程。

　　「缺錢？」

　　「不是……」劉佑恩小聲地說，劉佑旭等了會，沒有等到下文。劉佑恩閉口不說話了，頭低低地垂著。

　　劉佑旭對這樣子的弟弟最是沒輒，在心裡嘆了口氣。「你要賺錢的話，就來我們店吧。把其他工作推掉。」雖然不知道劉佑恩怎麼想，但與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玩命地操勞，還不如到店裡，能就近照顧。

　　最後在劉佑旭死盯著的視線下，劉佑恩給馮軒打了電話，答應到他們餐廳幫忙。直到看見劉佑恩結束通話，劉佑旭才轉身回房換衣、準備晚餐去了。完全忽略劉佑恩哀怨的表情。

　　到哥哥的餐廳工作，就失去意義了啊……

※※※

［小劇場之打工的遊戲］

佑旭：你的工作怎麼越接越多，打工這麼好玩嗎？

佑恩：當然，不如我們來玩打工的遊戲吧。

佑旭：怎麼玩？

佑恩：（敲哥哥的頭

佑旭：……

段宇：不懂……哎！段澈你幹嘛打我！

段澈：打攻。

※※※

餐桌上的兩人新篇參加【鏡文學BL徵文比賽】，比賽至九月底截止，請大家到鏡文學的頁面大力地給點擊、給收藏、給推薦吧！再次提醒，點擊和推薦都要到鏡文學的頁面，才能夠算做評選比分噢。請幫阿難加油打氣。（：

※傳送門→【鏡文學BL徵文比賽】餐桌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