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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軍接到電話時並不意外。
  「Bro,過來把你的人領回去。」古銀霏在電話那頭低吼,他這好不容易給編輯交稿了,還想著終於能和上官昀過個久違的二人世界,不識相的叔叔偏就要來當電燈泡。
  何軍笑,他知道何洛傑來找他之後必然會去找上官昀:「我在路上,他喝酒了嗎?」聞言,古銀霏似乎用英語罵了聲什麼,才又對他說:「喝了,醉得一蹋糊塗。我和昀還想怎麼可能給他一杯紅酒就醉,原來來之前就喝過了,那醉鬼。」
  何軍還是不意外,想起何洛傑幾日避不見面以及上午菸抽的那股狠勁,下一步就該是將自己灌醉,「我快到了。」銀框眼鏡後的那雙眼這些年來已歷練得沉靜溫和,不變的是想起那人依然會帶起細微笑意。古銀霏掛電話前特別同情地安慰他一把:「我叔就一老屁孩,你辛苦了。」
  何軍在臺灣待久了,可惜中文程度還是沒趕上古銀霏流利,什麼老屁孩他沒聽懂,他只知道他的洛傑很好,是最好的。何軍到了古銀霏和上官昀的公寓,古銀霏給他開門,何軍就見到何洛傑像睡著那般癱在沙發上,上官昀在邊上要餵他水他都沒醒,卻在何軍去抱他時主動偎進何軍懷裡。
  這樣就足夠了,何軍想,嘴邊牽著溫柔的笑。
  何洛傑醒來時在他和何軍的臥房,剛想起身,頭就發暈、胃部翻騰著,何洛傑痛苦地呻吟一聲。噢,他是不是又沒先吃東西墊墊胃就喝酒了?
  「喝點水。」何軍單膝跪在他跟前,彎身將水杯湊近他的唇。何洛傑就著何軍拿杯的手喝兩口,輕輕搖頭。何軍放下杯子,拿了溫水打溼的毛巾細細擦著何洛傑的臉和手。
  何洛傑看著何軍,有些怔怔。他在美國聽幾個企業家朋友說華人世界的高階主管年齡直線指向下,這是年輕人的時代了。看看何軍,二十有五就坐著總經理的位置,雖然多半是靠著他家老爺子的關係,但他若真沒那能力,第一個踹他下去的也同樣是他家老爺子。
  好個有為青年。
  倒是自己,二十五歲的時候都幹什麼去了?
  何洛傑閉眼想,想久遠的那些年,他去求他不能得的那些東西,僅憑年少人特有的驕傲與一廂情願,急瘋地伸手要去抓、去取,即使他從來沒有做好失去的準備。為了上官昀,他逼迫自己放棄他真正熱衷的事業,答應他老爺回家繼承沉重的幾乎令他無法負荷的家位。他需要權力,這樣才能保護他所愛的人——然而那個甘願令他投身所有的人卻讓他的侄兒搶了去。
  那些年,他付出的多,得到的少... ...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何洛傑抬眼,見何軍正望著他,何洛傑朝他伸手,說話像囈語般:「你中學時候,參加那什麼攝影比賽,得獎了,我送了你一臺單眼相機。」
  何軍笑著撫上他的手:「是,我還留著。」何洛傑握住他的手,緊緊地,他還是有得到東西的。當年那個掛著狡黠笑容的少年會拍最美的照片給他,他總想少年長大了會成為有名氣的攝影師。他沒想到的是,長大後的少年卻將自己送給他,對他說『你該做你想做的事』,牽著他的手走到他家老爺子面前,『你不想受的我替你受』。說那話時狡黠的笑容有真摯也有張揚,何洛傑好像在他的笑容裡看見那個愛著上官昀的自己。
  「我是你的地獄嗎。」何洛傑問。
  何軍揚眉,往後幾步上下左右仔細地看了看他,何洛傑莫名,抬腿踢過去:「幹什麼你。」何軍拿住了他的腿,將之輕盈地放在自己的膝上:「地獄在哪呢,怎麼看都是我此生所遇最美的風景。」
  這死小孩。何洛傑別過臉,「嘴變得更賤了?」
  何軍吻著他紅透的耳殼,朗道:「卑賤和劣行在愛情裡皆不作數,都可以被轉化成美滿和莊嚴的。」然後被他的愛人投以狐疑的眼神,何軍頹喪地搔搔腦袋,「莎士比亞。爸爸說你喜歡的,難道我又被爸爸耍了?」
  「我不喜歡莎士比亞。」何洛傑好整以暇地給跪在他跟前的人沉重一擊,後者也不甚在意,說:「沒關係,你喜歡我。」何軍傾身,吻上何洛傑掛在頸項的婚戒上。而何軍自己的那只,始終戴在左手無名指,在微暗的房裡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讓何洛傑不禁伸手去碰,動作裡有迷惘、珍惜,與小心翼翼。
  「洛傑,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何軍的聲音很輕,「如果你想回來,公司裡永遠有你的位置,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能夠取回,任何時候,你知道的。」
  何洛傑目光低垂,眼裡酸澀,他相信這是酒精作用的關係。是的,何軍說的這些,他知道,卻都不是他要的,他早知道的。何軍抬起何洛傑的下頷,那雙眼瞳已沒有幾日以來的陰黯,而是帶著它慣有的從容與不可一世。
  「算了吧,我沒有那個做老總的興致。」何洛傑拍拍何軍的臉,「況且,我已經得到我要的了,不能再多。」何軍大笑,抱起何洛傑,兩人倒向大床:「你可以要更多的。」何洛傑勾著何軍的領帶:「先看你表現如何再說。」
  彼此都有些手忙腳亂地解著對方的衣褲,在喘息之間,何軍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爸爸知道你回來了,說明天要飛回國看你。」
  「嗄,那我明天就走,你去搞定他。」何洛傑顯然不滿對方的停頓,湊過去尋著對方的唇。「當然。」何軍回應他的吻,心裡苦笑,他甘願替他搞定所有事情。儘管那位岳父大人實在不太好搞定。
  何洛傑聽出他的無奈,頗沒良心地翹起嘴角,是他這趟回臺灣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在何軍懷裡。其實何洛傑還是不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是否就是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也許在長遠的生命裡,他永遠都看不透。但那又何妨呢,何軍總會給他留著後路,而他需要他的懷抱,一直都需要。
  何大少入睡前在何軍的肩窩裡蹭了舒服的睡姿,然後嚷著:「還有,把你那什麼秘書弄走,換一個。」那騷婆,光她看他男人那騷樣,就夠礙他的眼。
  何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吻著何洛傑沉重的眼皮作為回應。

  ◇
  一周後,那位說話幽默風趣面貌俊美而備受演藝圈與雜誌報導所關注的華裔學者,終於在隱匿許久後接受訪談。主持人攤出八卦新聞詢問他先前被炒熱得沸沸揚揚的性向問題時,只見那人從容不迫地秀出戴在左手上的婚戒,不僅在節目上出櫃,甚至大方談論已與他結婚多年的伴侶。
  「何總,下午的會議要開始了。」男性秘書在旁遞上資料,何軍笑著接過,然後關掉他正觀看的節目。
  真是糟糕,分明上一刻才在螢幕裡見到,下一刻就又開始思念對方了。隨著秘書前往會議室,何軍嘴邊淡淡的溫柔的笑沒有停——下回換他找個時間,到美國見他吧。

 

  ◇ 更多從F開始的
  ◇ 關於何軍和何洛傑

  阿難家小傲嬌沈綸、大傲嬌洛傑、女王是馮軒。(欸 終於完稿了灑花!雖然寫到來有些後繼無力,尤其小倆口情話綿綿,夠了你們!
  從F開始的本傳原是以仿翻譯文學的筆法撰寫的,不知為何如今再寫都變了調,總之請想像何軍與何洛傑的對話皆是以英語進行,我已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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