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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捎來信息。
  小說家看了看,於是抬手邀詩人:是否願意與我一起?
  詩人笑了笑,握起那隻伸來的手:有何不可呢?
  #我的詩歌你的故事 feat.霧迴

 

  那是顆錫箔包裝的巧克力糖,並不是什麼昂貴的牌子,學生就能夠在便利商店買到好大一包。即便如此,當它被遞往我的手裡時,我,幾乎要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顫抖地、若無其事地收下。

  他看著我將糖放進制服衣袋裡,於是說了些什麼,我回以輕鬆的笑,心情卻越加浮漲,滿溢的胸腔就好像再也無法呼吸那樣。他的樣子模糊,我只能一直注視著他。我看不清,但我知道的,我記得。

  他有著我所喜歡的笑容。

 

  ※

  「我還想著你窒息前會不會醒來。」

  睜開眼是一雙笑彎的眉眼,以及有隻手捏在我的鼻頭不放,我便拉下那隻手吻了吻:「溫柔地叫人起床難道不是戀人的義務之一?」唇觸及手背的瞬間,不易外地看見對方彆扭地別過頭。

  我笑,「知道要害羞啊?那現在是誰還跨在我身上?」

  「那又怎樣,我才不認識你這種大清早就發情的老流氓。」

  「好了,噓……」輕按下他的後頸,他便溫順地依靠過來,我想自己不曾如此想念另一個人的溫度。但擁抱之時,好像有什麼模糊的影子閃現,轉瞬即逝。

  「你留鬍子了?」他湊近,揪著我的臉左右翻看。

  「嗯,一點而已,同事說這樣才不會看起來太年輕。」直到昨天為止還待在國外,幾乎要習慣下頷毛絨茂密的男士們,反而自己顯得突兀。在這個年紀蓄鬚並不是奇怪的事情,但回到臺灣似乎就不是這麼回事。

  「不喜歡?」我搓著新生的鬍荏,確實擔心起來。

  「呃,接吻的時候……感覺有點奇怪……」

  才說完,被我壓著亂親一通,弄得他又叫又笑。

  時差和睡眠不足的關係,還有些頭昏,不過難得碰上彼此休假,就想一直待在家裡。整個早上,可以做的事情有許多……正將手環上他腰,即刻受到對方強力箝制。

  「你別想,早就說好今天要大掃除的。」

  「唉……寶貝……」我倒回床上,拿枕頭矇住臉,盡可能地讓聲音裡充滿無奈。不過也僅換得對方的笑聲不斷。

  「快起來吧,我去弄早餐。」床的另一側傾陷,又彈回,臉龐落下一吻。聲音從臥室出去,直通往廚房:「你的東西我先整理一半了,在樓梯口,你看哪些要收、哪些要丟……」

  後面的話語,被開關冰箱的聲響,以及杯盤細小清脆的碰撞所掩蓋。我拿開枕頭,被從窗簾瀉進的陽光刺得瞇眼。陽臺植栽在日光照射下,疏疏落落映在暗色簾幕,葉片竟呈現艷紅的光圍。一瞬間,讓我錯覺那是盛開的鳳凰花。

  夢景逐漸清晰。

  有一個人,曾將普通的、卻讓我視若珍寶的巧克力糖遞到我的手中。「看見在特價就買了,啊,學長喜歡吃糖嗎?喜歡吧?」那是在情人節前夕,給的人無意,收的人有心。

  我笑了笑,「喜歡。」我知道他聽不懂我真正的意思,我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懂。

  他是高中時候小我一個年級的學弟,有些木訥,卻有著明亮的笑容,總讓人忍不住靠近,想要將這個光芒困在只屬於我的地方。明明年級不同,所在的教室也分座校園東西兩側,我甚至想不起我們如何相識,卻在回想起關於高中的事情時,他便理所當然地出現、理所當然地、佔據回憶裡大片領地。

  他不擅聊天,我便戴上面具,成為開朗健談的人;他喜歡電玩,我便鑽研每一款他所著迷的遊戲。印象中,他的英文尤其不好,我便在他的每堂英文課前,將寫滿課文翻譯的隨堂測驗紙拿給他。

  「學長,對不起,每次都要這樣麻煩你……」有回他低著頭,愧疚至極地說。我突然想,就讓他愧疚、再更愧疚,這樣一來,當有一天我告訴他那些我從來無法說出口的事情,他是不是就會因歉疚而接受?

  終究是妄想。

  我像往常那樣,開著玩笑逗他。直到畢業典禮,依然什麼也說不出口,彼此的擁抱厚實,在熾熱的六月天,制服都沁著些微汗水。中庭外座立一棵盛開的鳳凰樹,艷紅色花瓣片片墜落。我說了再見。

  後來,關於他的一切被我放進回憶深處,圈鎖、監禁、封閉,一面祈求遺忘;一面用盡所有可能、逼迫自己永久記住這份心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們的『喜歡』都是這樣痛苦並且矛盾?如犯罪一般,無所不用其極地刻劃另一人的樣子在自己心裡。

  只是,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時間會將重要的事物帶走,即使那是曾經多麼珍惜的,時間拿利刃將心臟挖開,徒留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伴隨終生。長久的黑暗裡,那抹光芒依然遙不可觸及——而我已經忘記他的樣子。

 

  ※

  「你確定要丟這麼多?」

  好不容易整理完,我伸了個大懶腰,工作忙碌之後很久沒有這樣搬上搬下地活動身體。「都丟了吧,都是很久以前的東西。」

  「這樣要搬很多下樓欸... ...」

  「我搬就好。」我感覺好笑,難道這人覺得我捨得讓他幹這種粗活嗎。「你去換個衣服,我在樓下弄好之後,我們順道出去逛逛。」

  聽到要去約會,對方就來勁了,跑進臥室換衣。我將舊物堆上管理室借來的推車,推往一樓的垃圾區分類。我拿起深埋在舊物的一個小盒子,樣式古舊卻精緻,真不知道年少時候的自己哪裡弄來這個東西,打開是錫箔紙包裹的巧克力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當年。

  我笑了笑,將它收回盒子裡,輕輕丟進垃圾箱。

  「我好了!我們去哪裡!」身後的人撲抱過來,我轉身拉好他的外套,兩人一起走上街:「你想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呀,你這次這麼久才回來。你下次工作在哪裡?待多久?」

  「嗯……西雅圖?」

  「為什麼是問句啊?」他被我逗笑了,「那待多久?」

  我將外衣口袋裡的盒子交到他手裡,同樣小巧精緻,等待著被對方開啟。「待多久,那得看我們的蜜月有多長。」我微笑,「你願意和我一起規劃看看嗎?」

  我不曾見過他這樣的表情,有一點錯愕,有許多欣喜,接著是擁抱以及彼此交握不放的手。

  我明白心裡的洞口依然存在,忘卻曾經的那個人、忘卻曾經那份心情,但付出情感的痕跡不會被消抹。我想自己仍深深地愛著他,但每個愛情故事終有結局,當年的我說了再見,在無盡的黑暗中渴望能夠前往更遙遠的未來;直到現在,終於能夠提筆寫下那些年未盡的句點,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在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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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擔當霧迴/小說家擔當難月/TAG:落花時節,犯罪現場
  *霧迴的詩作請往這邊走


 

  ■ 寫手精分試煉
  題三,甜文,以『那之後他們(我們)再也沒見過彼此』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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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作經網路小說平臺裏柳原創Urayanagi 編輯人員協助校稿並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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