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W the FLOWER

　　寫的時候是七月初，現在已經出院了，不過這周五要進行二次手術，醫師說傷口狀態不好。將住院那時的記事翻出來看一看，還是感覺頗有趣。太久沒有回來部落格了，我總是將它丟棄又重新拾回。接下來會零散地發一些未發的存稿。



　　【皮一下都不行】
　　因呼吸系統病變的關係，上周住進醫院，開刀前的那個下午特別熱鬧，倚在病房門口看護理師罵人。
　　「動手術的通通不准請假外出！」他氣勢宏大，手叉在腰上喊。眼前一個阿伯悻悻然掉頭，對面房另一人聞言，才剛踏出的腳就收了回去。我還感覺有趣，護理師一扭頭瞪我。
　　沒，我就看個熱鬧，我乖著呢……委屈巴巴關上門。
　　…

　　【少一頓止痛藥的痛】
　　起床時候，護理師配藥過來：「這是早上飯後的藥噢。」
　　我壓平被單的手一頓：「今天飯前沒有止痛藥嗎？」
　　「飯前的藥昨晚就給囉。」
　　「好的。」我應聲，恍惚地想，嗳呀，原來昨晚那個不是睡前藥啊。
　　…

　　【麥當勞】
　　住第二日，隔壁床迎來新室友，是個動眼睛手術的小孩，聽說是指考生。不依不饒地纏著他媽咪要吃麥當勞：
　　「拿今年……指定科目的……考試通知單……漢堡……買一送一……」
　　我眼睛一亮，轉頭也扯了扯陪護姊姊的手臂：
　　「趕緊的……過去……蹭飯……」
　　陪護居高臨下，開口冰冰涼涼：「買一送一，只有豬肉滿福堡加蛋。」
　　這年頭，吃素都沒人權。
　　…

　　【星夜】
　　夜半醒來，病房內皆是細細平穩的呼吸聲。
　　門外難得安靜，看床頭放的錶，剛過三點。
　　術後傷口滲血，嘴鼻裡一片血腥之氣，連帶幾日以來沒做什麼好夢，不敢再睡，便望著窗外打發時間。
　　城市裡的天空沒有星星，我總好奇為什麼自己如此渴望那些不曾真正見過的事物。
　　對面樓大面玻璃窗反射不知從哪來的零星光點。
　　紅的藍的，一閃一閃，長夜漫漫。
　　…

　　【弟弟】
　　回到房裡，看見病床旁的沙發上多了一雙腿，高高翹著晃晃蕩蕩。過去便看見弟弟枕著腦袋假寐，聽我動靜才睜開眼。
　　上回住院是十幾年前了，家裡人忙，陪病都是來去匆匆，只有弟弟在的時候有點樂趣。
　　一日下午，趁大人不在，12歲的小孩讓9歲的小小孩偷偷摸摸地推著輪椅，在中庭悠轉半日，玩得不亦樂乎。回房裡被罵了個慘，不服輸的倆孩子噘嘴約定下次還要再玩。
　　「爸媽呢？」我問，看人長腿長的弟弟擠不下一個小沙發。
　　「樓下停車，就我一個先上來。」弟弟一個打挺坐起身，揉揉眼，瞄見病床號上掛的輪椅借用牌，突然就笑了。
　　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那個午後。
　　…

　　【稀哩稀哩、嘩啦嘩啦】
　　醫囑，傷口復原期間，忌吃燙、吃辣、吃補、忌彎腰、忌提重物。
　　「重物是多重？」弟弟拿單子上上下下地看，不知所以然。
　　我想了想，抓起行李袋秤秤。
　　一秒，兩秒，三秒。鼻頭滴滴答答下起小紅雨。
　　「嗯。」乖乖巧巧把袋子放下。
　　弟弟奔著往護理站要紗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