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W the FLOWER

　　約會吃飯。
　　在那間古舊的拉麵店，店裡總有股無法消散的年代感。老闆坐在櫃檯，檯子太高了，只能露出他半個額頭，哼出的日語曲調隨著身體的幅度左右搖擺，偶有牆上的掛畫被風扇吹得起飛又飄落。
　　我說話。雀躍地說，和著麵湯吸哩呼嚕，你沉默地聽。
　　時間應尚早，我想著用餐結束我們能去哪。或許能從綠川的這頭走到那頭，雖然我不喜歡新裝修的燈飾，真是破壞歷史美感；你知不知道綠川上頭有一座情人橋？
　　到書店逛逛好嗎。麥當勞那邊的諾貝爾被拆掉一半了，只留另半側窄窄小小的店面。對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朋友曾和我說宮原眼科賣的綠豆椪好好吃，且只有中秋前夕才賣，堪稱稀世珍品。我知道你不吃甜食，我們就看看就好，不會買的。好不好？
　　你望著店門外，然後在風扇吹過來的同一刻開口......或許遲了點，遲一秒、兩秒？我不知道，因為你的眼神轉過來時，時間似乎敘亂地顫動——「我要回去了。」
　　我停下筷子，「你確定嗎？」猶豫要不要將湯碗捧起來喝，「現在還蠻早的欸。」
　　「我該走了。」你輕輕地起身，椅子卻發出有點粗魯的嘎嘎噪音。
　　我擦擦手，又擦擦嘴。「噢。」
　　你還是那樣沉默，由上往下的表情一貫淡然，我對你的沉默抱持幾乎可稱為恨意的煩躁。
　　「掰掰。」我揮揮手、你揮揮手。
　　我一直看著你走出去，吚呀推開木門，門上的風鈴撞上玻璃小窗，叩叩接著叮鈴鈴。然後我發現其實我看著我自己。
　　那麼座位上的『我』——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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